“且慢。”孟准上前扶住刀背,向众人劝道,“杨总管虽面目可憎,但其所说不无道理,大王乃奉天讨逆,若无太后之懿旨,恐赵国之内不服之人当不在少数。”
石遵久盯着他说道:“如你之言,这太后懿旨还少不了了?”
孟准此时已经推开那人环首刀,细细说道:“彭城王威名远播,国人无不咸服,人心所向。若用太后一旨,换四境咸安,何乐不为?”
杨环见此,知石遵意有所动,言道:“彭城王,老奴还有一事奏请,大王母亲幽禁在后宫之内,若大王信得过奴婢,奴婢定保大王之母无恙。”
“郑后。”想至此,石遵不由心有意动,转念一想道,“杨总管,且叫张豺安阳亭一会,孤自保你无虞。”
杨环赶紧俯身叩谢:“奴婢谢大王。”
杨环回城之后,赶紧入张豺府邸。
此时张豺心中也惶惶不安。只听到门人说道:“张大人,杨环到。”
“快请。”
未及杨环坐下,张豺忙问道:“石遵见诏如何?”
“石遵大喜过望,本无意欲取而代之,皆是左右小人作祟。”
张豺还是狐疑,“真是这样?”
杨环正色道:“石遵说了,都是自家的兄弟,石世当政,石遵幕后独揽大权,一如伊、霍之故事。将军若肯交权,当不失为一富家翁。”
张豺心中还是犹豫不决。杨环说道:“将军自去安阳亭一晤,石遵母亲郑太妃还在我们手中,当可与其盟誓,不负将军。”
张豺还是犹豫,“事情危急,当容我再三思量。”
杨环见张豺犹豫不决,忙不顾礼仪,忽倾身道:“将军,事已至此,望将军速速决断,恐生变故。”
张豺怒斥道,“你这阉人休要聒噪,退下!本将军自有打算。”
夜已深沉,初夏时节,隐约有些蝉鸣,张豺的心思烦乱。
张雄在动乱之中身死,府中诸人也四散逃离,只有两三个当年起家之时的老仆。
只闻府院之中有人低声吟唱:“承乐世豺逃,游四郭豺逃,蒙天恩豺逃,……望京城豺逃,日夜绝豺逃,心摧伤豺逃。”
张豺思虑紧张到顶点,咆哮道:“谁,谁在哼唱。”四下无人应之,只有婵声阵阵。
不一会儿,一老仆前来,说道:“将军,刘太后邀将军入宫一聚。”
张豺旋即问道:“那歌谣是怎么回事?”
“此乃先汉灵帝之时的歌谣改编,将‘卓’改为将军的‘豺’。如今邺城之人皆把将军比做董卓,说将军跋扈,残暴,终会,终会……”
“终会如何?”
老仆鼓足勇气道:“终会逃窜,身死族灭。”
“身死族灭啊。”张豺神色巨变,“哈哈,在此乱世之中,扬名一时已足矣,留骂名于后世何妨。”
张豺对那老仆回道:“知道了,我速速就来。”
那老仆又道:“宫人就在门口,只请将军登车。”
张豺不耐烦的说道:“吾已知晓!”
若是寻常,邺城宫内,宫禁森严,旁人不得轻进。此时邺城之中,众心不安,只见一安车飞速驶来,直穿阊阖门而入。
那守门的士兵说道:“都这时候了,出城还来不及,还有心思进宫,快各寻出路去吧。”
另一士兵也道:“也就为点粮米,反正啊,这邺城已经是彭城王的了,石遵来了就投降,当兵吃粮,在谁底下不是吃啊。”
说话之间,一都尉带了一队士兵巡逻到此处,一人忙喊道:“都尉来了,快快站好。”
刘太后、石世、杨环此时皆在琨华殿内等候张豺。
“张将军你可来了。”刘太后见张豺刚到殿门,亲自迎了上去。
“安定,你又何必呢?”张豺斜着看了刘太后一眼说道。
刘太后心却是一惊,随即镇静道,“许久未有人叫我儿时的封号了,安定、安定,天下不安以何定。”
刘太后也不顾石世在场,旋即拉住张豺,“今石遵已同意加尊位,以保赵国,只张将军到安阳亭一聚即可。卿受先帝托孤之重任,可要保我和天子平安。”
张豺顺势握住刘太后的手,似有千钧之力。刘太后虽欲忍住,保持矜持,最后还是忍不住叫道:“张将军,你弄疼我了。”
石世见此不忍,说道:“母后,既然太保不肯。朕亲往,定能说服遵哥哥,孩儿愿意退位让贤,不使其伤及母后。”
刘太后大恼:“世儿,你快退下。”
杨环顺势将石世拉在一旁。
张豺大笑道:“陛下之屈尊让贤就能免祸?如今石遵唯所惧者,乃吾辈欲与其玉石俱焚之忧。如今宫禁之中尚有数千人马,石遵之母也在我手,吾辈奉陛下召令,拼死杀出,俱往北方,引边镇重兵,勤王救驾,或可搏出一线生机。奈何如你妇人之言,束手就擒。”
“踏踏踏。”言谈之间,宫禁守卫已到大殿两侧。见状杨环上前,向众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