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母亲的意思说是段部?”慕容霸心下狐疑,吃不准。毕竟是避先王讳,父王,王伯不会讲,那庠学里更不会讲。
“正是,我慕容家两代首领俱为段氏女所生,此中殊荣非其他外戚所能比。作为回报,段部这才允许慕容家灭扶余,攻高句丽,夺他国其地以立燕国,不从旁边作梗。”言罢长叹一声,继续说道,“到底是时过境迁,我燕国蒸蒸日上,反倒那段部一味用武,主暗臣昏,国势衰微。加之中原势力,刘汉,石赵等对起多方打压,如今竟不意亡于我燕国。”
慕容霸眼睛一转,问道:“母亲,这和这段氏女,又有何干系?”
“自古君王、外戚、大臣三位一体,外戚盛则主危,亘古不变。今段氏已灭,王上必不考虑段氏部族的影响,正欲大展拳脚。欲除段氏在这朝堂之上的影响,以平当年寄人篱下之苦楚。”兰妃停下来,转身扶住霸儿双肩,“况先前段部多对我燕国有轻薄之意,你父不废段后已是王恩深厚,更怎么会容忍再会有一位段氏族人嫁于最心爱的儿子呢?”
“那儁哥哥岂不情势危矣?”慕容霸冷的一说。
“嘘,此事关系重大,非我母子二人所能左右。况你那儁哥哥,除了母亲是段氏族人之外,并无过错。且朝中慕容族人之中,看重他者也甚众,非立时可改变?”
“母亲多虑了,这儁哥哥老成谋国。他做监国我燕国倒是也无大碍,我做一军之帅,为我燕国开疆拓土,也可。”
“你年岁尚轻,各中利害待日后你慢慢探明,只一条,今后离那段氏女远一点,听明白了吗?”兰淑仪恢复往日的温柔,久久的看着儿子。
“母亲吩咐,儿臣记下便是。”
这一日的燕国王城的另一处,确为另外一番景象。
这慕容儁岁数已长,身为世子已过了四年,已经别府而居。
慕容儁这世子,乃燕国处于存亡之秋时,燕王急切而立。当是时也,赵国攻柳城,慕容仁反叛据辽东,燕王恐身遭不测,群龙无首,故匆而立慕容儁为世子,以安群臣。
因为事出紧急,故燕王也未曾多虑。如今燕国日强,这世子虽然无错,可是燕王对他的感情却愈发微妙起来了。
那慕舆根和慕容评如今已在世子府上。
“世子,今之朝议慕容霸已然领兵治军,为一方统帅。”慕舆根说道。
“甚是,想来世子一直监国留守,无军旅威望,恐将来根基不稳。”慕容评说道。
“是呀,现如今慕容霸军中威望日隆,且他尚未弱冠,恐未来必为大患?”
“王叔,我霸弟为父分忧,于这燕军效力,我们做长辈的理当高兴才是。”慕容儁举起茶杯,轻珉一口道。
“世子所说也甚为有理,但慕容霸无意,旁人可有异心?”慕舆根打圆场。
“儁儿,王叔是担心你,你看这次慕容翰与慕容霸俱为前锋摆明了是给霸儿在军中立威。另外中原侨族和辽东世族,原本就以慕容翰为人望,若其再助力慕容霸者……加之其母兰淑仪才智过人,风韵卓绝,那燕王宠爱过甚。”
“咳咳,前将军,此中之事不便和世子讲吧。”慕舆根素鄙慕容评贪财好色。
“笑谈、笑谈,可今日之事不得不防。”慕容评转色道。
“何事?”慕舆根急切的问道。
“慕舆将军,今段部已灭,世子母后为段氏族人。王后失宠已是众人皆知的事情。加之今日你也见到了,慕容霸和归来的慕容翰交往过甚,我原先就知道,慕容翰在军中威望甚高,慕容霸若得其助力,恐……”慕容评此番说出了内心的忧虑,“若世子再不进行谋划,王叔是担心你的大位……”
“王叔,你多虑了。”世子放下茶杯,“来人,送客”。
二人见慕容儁如此决绝,不便多说,悻悻然出去了。
大辽河呼呼的流淌着,似述说着无尽的悲歌。河水无言,却看着两岸数百年的征伐未曾停歇。
此时燕国大军已然进驻河边的襄平城。
于这城东,大辽河畔。慕容皝已命人设三丈高祭台,其上设招魂幡,置案台,上置香炉,左右各置陶俑石马明器于两旁,树以招幡,迎风飘扬。
燕王素冠帻,白练深衣,器用皆素。士卒皆披缟素,虽是暮春时分,却于这青青旷原之上似柳絮,似白杨林,这五万大军不动如林。因去岁纷扰,慕容汗棺椁匆匆归葬于徒河青山之下,燕王特设此祭坛遥祭慕容汗。
只见慕容霸、慕容翰扶燕王左右缓缓迈上祭台。
“幽幽青山,涛涛江海,奈何夺我汗弟。”言罢声泪俱下。
“汗弟英勇,人所共知,燕王不意栽培他可惜天不假年,福缘浅薄,望燕王保重。”慕容翰扶起燕王,进言道。
“父王莫忧,儿臣定秉王叔之遗志,誓灭高句丽。”慕容霸进言。
“汗弟,你听到了吧,我慕容燕国后继有人,此战若擒得敌首,必献于你陵前。”
主祭跪曰:”燕王敬再拜,请哭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