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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8章 “我亦是人,心也会寒。”

说忧心被困的将士,也不说担心朝局不稳。

只是安静的注视着太后。

太后伸手握住他放在被面上的手,他的手却比太后这位深夜前来探病之人的手还要暖和许多,「他是你的亲舅舅,南延亦是你的母国,你自小长在南延,如今,你忍心看它继续乱下去吗?听说,防卫军中,还有一位少将曾是你的副将,东罗使臣还在京城,兖南乡之事再难掩藏,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,就连哀家这个老太婆都知道,朝局不稳了,你当真忍心,任凭东罗、西疆趁机钻了空子?」

她动之以情,拿着「血缘关系」来挟制他。

紧接着,又拿「国安」来逼他。

真是——

有些可笑。

这也是耶律肃第一次被这位敬重的祖母如此胁迫。

他以为,在经历了母亲一事后,至少祖母不会再来拿着「南延」来逼他。

如今看来,是他天真可笑才对。

只要能令南延安定,所有的关系在他们母子的眼中都可以用来利用。.

耶律肃并不觉得伤心,他安静的直视太后,薄唇掀起,整个人清冷如雪山顶上的千年积雪,能冷到人骨子里去。

「当年,太后与陛下也是这般逼死椿庭,也是这般劝服我的母亲远嫁西疆的,是吗?」

话音落下,他冷冽的眼神陡然犀利。

似乎要将眼前老人的伪装彻底瓦解。

冷不防提及往事,太后的面上闪过哀痛。

仅是哀痛而已么……

耶律肃脸上的嘲讽意味更浓,他抽回自己的手,淡声道:「请太后放心,我活在南延一日,就会为南延拼一日的命。只是我的旧伤未愈,实在无力担此大任。」

太后抬起眼看他的面庞,嘴唇微动,似乎想要说些什么。

耶律肃继续说道,语气比刚才的还要冷上两分,「若非陛下忽视、纵容,就不会纵的东罗王如此肆无忌惮,今日的兖南乡之乱也不会至今无人可用。」

说罢,他歇了一口气,似乎想起往日种种,语气掺杂了诸多情绪:「这些年东征西战,我自问为南延立下了汗血功劳无数,可终究抵不过帝王猜忌,处处算计于我,甚至连我身边的一个外室都容不下去。如今南延为难,要用我了,陛下才将您遣来府上劝我——」

().

他松弛了后背,转过头去,满脸隐忍的怒容。

「我亦是人,心也会寒。」

话已至此,太后如何还能继续劝?

耶律肃摆明了这一次兖南乡之乱他不会管。

究其原因,看似是外室之死引发的,但却是积年累月,皇帝于他的猜忌所积累导致的。

如今只是爆发了。

太后长长叹息一声,不再劝他。

只让他好生休息,待到好了,再入宫祖母相见罢。

在回宫的马车上,太后再也支撑不住心中翻涌的痛意,单手压着心脏靠在车壁上,耳边,禾阳的话似乎还在耳边。

椿庭死前的靡靡之音,与之交杂缠绕,成了一段孽缘。

那时渊帝即位不久,帝位尚未坐稳,想要用禾阳来拉拢当时的权臣,禾阳性格刚烈自然不从,渊帝便用了些手段令她服下迷情散,却不知是让权臣府上的戏子占了她的身子。

禾阳得知了自己皇兄的手段,坚持要嫁给戏子,兄妹两人闹翻了脸,最后,还是她出面,将戏子收入慈安宫中,两人才可时不时相见。

但却不允许他们成亲。

可谁能想到,禾阳怀孕了。

且坚持要生下这个孩子。

那时又是一场闹事,最后兄妹俩人各退了一步,禾阳不再要嫁给戏子,渊帝也同意她生下孩子,为此替禾阳寻了一个短命的驸马,成婚不到半月就没了,顺理成章的以遗腹子的身份生了下来。

后来朝局动荡,边境不安。

东罗、西疆虎视眈眈,南延虽大,但战力却不足,犹如一块诱人的肥肉,等待着猎物来瓜分它。

渊帝起了和亲的念头。

生下孩子后,禾阳长居宫外的公主府,太后每月才让他出宫三五日,那是他们才能相见。

皇宫中有的是折磨人的手段。

椿庭本就是体弱,最后郁结于心,吞金自杀。

紧接着,渊帝哀求她,请她说动禾阳,远嫁西疆。

那时,她才知道了,椿庭的死与皇帝脱离不了干系。

他将国家、朝廷、南延百姓摆在她的面前,逼迫她舍弃自己的女儿,以求得南延短暂的喘息。

禾阳伤心欲绝。

她哭的声声泣血,「皇兄!母后!早知逼死椿庭是为了逼我嫁去西疆,我定嫁!又何必绕这一圈来折磨我与他!」

「我所求,不过是举案齐眉的平凡生活!可你们却处处算计——」

「罢!罢!罢!生在皇室,享受了荣华富贵,也到了我该还恩的时候了!我嫁西疆!只求母后与皇兄一事,心疼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