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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9章 【69】

她一眼,再看下首的三儿子:“濯儿,永兴坊那处府邸可住的习惯?”

司马濯道:“父皇所赐府邸四面开阔,修缮完备,处处合宜,儿臣深感隆恩。”

“你在安西都护府多年,如今回来了,有何短缺不适应之处,尽可与父皇说。”

晋宣帝打量着他的面色,见那浓俊眉眼间虽略显疲态,精气神却始终清明,并不颓靡。视线再落到他下颌那一圈青色胡茬,不由感慨,倒真成了个大小伙子。

他语气不禁缓和:“听闻你这三晚一直在灵前守着,你有这份孝心,实在难得。不过自己的身体也多保重,待会儿回府,记着好好歇息。”

这番慈父关怀换来司马濯深深一拜:“儿臣谨记。”

“嗯。”晋宣帝颔首:“你回吧。”

“父皇、皇后娘娘,那儿臣先行告退。”司马濯再拜,眼皮撩起,不经意触及上首长榻边那两只交叠在一起的袍袖。

只淡淡一瞥,他便垂下眼皮。

啧,老头子还真是怜香惜玉,就这么一会儿还要拉着,不知还以为是什么初碰女人的毛躁少年郎。

心底嗤笑,他敛袖站直,然而转身之际,又不禁朝上投去一眼。

只见那姿态端庄的小皇后头颅微低,视线看向衣袖重叠之处,小巧的耳尖泛着淡淡的粉,如绮丽余晖洒过雪山,艳色撩人。

忽然间,关于前日夜晚,拽住那纤细腕子的温软触感,无比清晰地涌上脑海。

司马濯眉头微皱,又莫名觉着一阵燥意。

收了目光,他快步走出皇仪殿。

将暗未暗的天穹之下,殿宇琳琅,峻桷层榱,傍晚闷热的夏风拂面而来,稍稍将那份燥意吹散几分。

然而晚风的驱散效用并未持续太久,无论是骑马出宫,手握着缰绳,还是回到永兴坊的府邸,接过奴仆递来的擦手巾帕。

只要目光在掌心停留,那份温软的触感便一遍又一遍在脑中想起,连同她那惊慌的眸,颤抖的睫,脆弱白腻的脖颈……

“殿下,您回来了。”

谋士陈谦笑吟吟迎上前,手中握着龟壳铜钱:“属下今日卜到一幅极佳的卦象!”

他刚想将这幅绝世好卦仔细摆出,好好说道一番,抬头就见自家主子面色沉郁地坐在桌边,浓眉紧皱,浑身散发着一阵森然冷戾。

这副煞神模样叫陈谦头皮都发麻,心底忍不住猜度,难道殿下在宫中三日遇到了麻烦?

不应该啊,他卜的可是大吉大利、万事顺遂的好卦。

见主子始终拧眉不语,陈谦讪讪咽了下口水,谨慎出声:“殿下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?”

兽形香炉檀香袅绕,冉冉模糊了长桌后男人凌厉的眉眼。

良久,他才掀起眼帘,语气听不出情绪:“之前叫你寻两个瘦马送给司马沧,人可寻来了?”

陈谦一怔,忙答道:“寻来了,人安排在听月小筑,都是按照二皇子的喜好寻的,一个是雏儿,另一个生养过。不过眼下正逢国丧,怕是得留在府上养些时日,待过阵子松泛些,再寻个好时机……”

话还没说完,便被那道冷冽嗓音打断:“现在,送过来。”

“现在时机不对,等过些时日……欸?”

陈谦后知后觉回过神,愕然看向那道挺拔身影,像是看到鬼一般,嗓音都变了调:“殿、殿下,要她们过来?”

司马濯黑眸眯起:“听不明白?”

语气透着浓浓的不耐,陈谦心口一抖,忙不迭应下:“是、是,属下这就去。”

书房木门打开又合上,司马濯仰头靠着红酸木枝太师椅,重重阖上眼,遮住其间暗涌的燥郁。

不就是个女人么,有何稀奇。

各家小娘子们坐在一块儿,也是叽叽喳喳有说不完的话,其中要属云家的两位小娘子最受欢迎,谁叫她们家姊妹里又出了一位皇后呢。

“真是世事难测,去岁这个时候,你家十六娘还与我们一起打秋千,今年她就成了坐在上头的那位。”

“十三娘,十五娘,皇后大婚之后,你们可曾见过她?”

“是啊,听说她入宫后备受荣宠,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模样。”

听着耳畔絮絮不休的问题,云十三娘和云十五娘互相对视一眼,都有些无奈。

最后还是十三娘正了正神色,肃声道:“皇后娘娘是国母,岂是随随便便就能见的?就连我们大伯母和七叔母想见她,也得递帖觐见。至于你们问她现下是何模样——”

十三娘瞥了她们一眼:“待会儿陛下和娘娘不就来了,自己睁眼瞧去呗。”

她这话说得不算客气,其他娘子讨了个没趣,怏怏地散开了。

耳边清静下来,十五娘松口气,少倾,瞥了一眼上首那座华美的凤椅,眼底泄出些艳羡之色:“十六可真是好命呐。”

同为云氏嫡女,同一片屋檐下长大,十六娘高高在上成凤凰,受万人敬仰,她们却只能坐在下首,望其项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