吾燕国财货军资皆能备也。”
燕王赞许的点点头,已然离开御座,指示有司欲以此草昭,颁行天下。
却见堂下一人愤然挺身而出道:“宋常伯所言大谬。”
燕王定睛一看却是记室参军封裕,其人慨然而立,鄙夷的看了一下宋该,向燕王禀道:“臣闻圣王之宰国也,薄赋而藏于百姓。古者什一而税,天下之中正也。降及魏、晋,仁政衰薄,假官田官牛者不过税其什六,自有牛者中分之,犹不取其七八也。自永嘉以来,海内荡析,武宣王绥之以德,华夷之民,万里辐凑,襁负而归之者,若赤子之归父母。是以户口十倍于旧,无用者什有三四。及殿下继统,南摧强赵,东兼高句丽,北取宇文,拓地三千里,增民十万户;是宜悉罢苑囿以赋新民,无牛者官赐之牛,不当更收重税也。”
“封参军其言大谬,舍牛就民,已属非常,奈何尽让其利与百姓,于我燕国有何益焉?臣恳请燕王不纳封参军之言…”宋该意欲争辩。
未等宋该说完,封裕从袖口拿出一份奏表,高高端起,立正说道:“臣有表要奏,弹劾宋该。”
一时之间众臣哗然,这新都大朝只到半途,按例只是走个过场,怎奈如今却被封裕之奏章搅乱,上朝之际燕王确是志得意满,以为如今燕国内乱已平,可夸耀一番,这封裕一封奏章确是让他下不了台。
燕王命内侍拿上封裕的奏章,细细的看起来,封裕表章言辞激烈,历数燕庭赏罚不明,放纵宋该,实则打燕王的脸。燕王大忿,平伯看到燕王脸色严峻,欲要发作,便匆匆吩咐左右暂且退朝。
那新都兰妃寝宫,与段后分立左右两边,为燕王入后宫最近的两处寝殿。只如今兰妃宫门敞开,兰妃端坐于正堂之上,兰建在旁侧立,众人皆静静看着堂下跪着之人。
“儿臣拜别母亲”慕容霸抬起深深低下的头,“儿此一去,不知何时再见,今徒河要塞为燕之南部锁要,未得王命不得轻回,儿臣再拜别母亲殿下。”
兰淑仪坐在正位之上还是纹丝不动,还是一言不发,惹得旁边侍女小艾大急道:“兰妃,霸儿如今领兵出镇边城,不知何时再见,边关凶险不知……”
“他自己惹得事端,他自己解决,本宫只当做没这个儿子。”兰妃好不生气,只一言便在无话语。
“霸儿,霸儿,你这次出镇要万分保重,若有器用不足赶紧通知你舅舅,我定当想办法为你送上。”兰建在一旁小声的说道。
“多谢舅舅美意,为将者戍守边疆,为国举义。”慕容霸看了一眼母亲说道,“若不幸身死,定当马革裹尸而还。”
小艾大急道:“霸公子不要胡说。”看向兰妃,只见兰淑仪还是莫不做声。
慕容霸泪眼婆娑,向众人拱手作别道:“母亲、舅舅,儿今当远离,万望各位保重。”
“霸儿,你且看看段先吧。”兰淑仪终于忍不住道,“这几日他屡屡到我宫门我不见,若上天垂怜,吾必许之,余下的,为娘也甚无可说。”
“儿臣多谢母亲。”慕容霸起身拜别。
待霸儿出宫不久,只见燕王气冲冲的到兰妃居所,不发一言,冠冕、腰带随手解开散落别处,箕踞而坐于正室榻上。兰妃收拾妆容,忙唤小艾烧水烹茶,侍奉燕王。
茶水整备完毕,兰妃看着燕王不悦的面容,慢慢靠近于他身侧,双手奉上,说道:“大王新都首朝,万象更新,是何人惹得大王如此不快?”
燕王猛啜一口茶道:“孤作这燕王何来快意,每日如履薄冰,难得如今诸事皆平,奈何尽有儿孙、臣子给孤出难题。”
兰妃退后,躬身致礼道:“若为霸儿之顾,臣妾领罪,未有教导之功,深负大王之意,擅定亲事。”
“爱妃,霸儿的事情过去了,且叫他戍守我燕之南境。若幸能守我徒河,建功立业,以拒赵军,孤也首肯纳这段先入我慕容王族,霸儿娶这段部女亦非一时轻薄孟浪之举。”
“大王为霸儿远计,臣妾铭感无内,且看这两少年男女能否体谅大王之心。”
“如今列国纷争,群雄逐鹿,孤本意许他,娶我燕国世代友好之鲜卑拓跋代王之妹,以为我燕之外援,奈何霸儿非娶段先不可?若霸儿幸能成势,孤自当扫榻相迎,愿改前非,就随他娶段先。”
“臣妾感谢大王,只望霸儿能体谅为人父母之苦心,我王族中人,那有这般随心娶妻。”
“爱妃请起。”燕王伸出他浑厚的手,探身扶住兰妃的腰身。
兰妃坐于燕王一侧,悉心服侍,却见燕王愁眉不展,不悦之色尚有,便知还有他事烦忧。
便小心翼翼的说道:“自汉时吕后乱政以来,政事后宫不得干预。然大王非昏庸之主,臣妾亦非妄言政事之人。汤王武丁有贤后妇好,其国得治,阴丽华辞后位助光武,方稳汉室。自古明君贤后必相辅相成。今主上贤明,士心皆附。”兰妃起身退后,恭敬的深深躬身说道,“后宫也必有贤后相衬。”
“爱妃,好一张利嘴。来来。”燕王示意兰妃坐其侧,相拥道,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