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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 侯门一入深似海

说者无意,听者有心。

姜澂鱼将碗递给青黛,又拿了一颗她递过来的蜜饯,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:

“青黛,我从前,是个什么样的人啊?”

这时,绛朱刚好抱着几支新剪的绿萼走过来,闻言便接话道:

“姑娘当然是顶顶好的人啦。”

她找来一个花瓶,一边插花一边问道:“姑娘,您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吗?”

姜澂鱼摇摇头,苦笑一声:

“眼下许多事,我大抵都要重新了解、从头学起了。”

绛朱闻言连忙宽慰她道:

“奴婢和青黛是从小和您一起长大的,您不记得的事,我们都替您记着呢。您想知道什么,只管问便是,奴婢和青黛一定知无不言、言无不尽。”

姜澂鱼心想,都说侯门一入深似海,这深宅大院里说不准藏着什么要命的忌讳。

如今自己既成了荣国公府的人,自该多了解一下,小心总没坏处。

至于她的真实身份是万万不能被揭穿的,否则保不齐就会被人当做邪魔歪道,就地正法。

思索了片刻,她才斟酌着开口道:“在你们眼里,从前的我,是什么样的?”

绛朱一听是这么简单的问题,当即便答道:

“姑娘您呢,自小聪明伶俐,琴棋书画样样精通,最擅长的是弹琴和弈棋;您喜安不喜动,对于衣着吃食并不挑剔;哦对了,您是不吃柿子的,您吃了柿子身上会起红疹。”

姜澂鱼点点头,在心中默默记下,随后又看向青黛,眼中是无声的询问。

青黛柔声道:“在奴婢心中,姑娘心地善良,不论在哪,您总能得到大家的喜欢。国公爷和夫人对您更是宠爱有加,待您如掌上明珠。这次您受伤,夫人接连好几宿都未合眼,不知掉了多少眼泪呢,国公爷这几日更是亲自去太玄观为您斋戒祈福。”

姜澂鱼听罢,心里却有些疑惑。

“既然爹爹和娘亲如此宠爱我,为何十岁就将我送去西州呢?”

青黛和绛朱对视一眼,才开口道:

“那时,整个国公府都置身于权力漩涡之中,国公爷和夫人为了您的安全,也是想让您远离纷争,这才将您送去西州,也就是您的外祖孟家。孟家是诗书世家,孟家钟老夫人也是一个心肠极好的人,就是这几年身体不太好,离开时您还哭了好一阵子呢。”

孟家老夫人,她最亲最爱的,外祖母啊。

回想起那张慈爱的面容,姜澂鱼几欲落泪,她忙咽下心中泛起的酸楚,喃喃近乎自语般:

“外祖母她,身体不好吗?”

青黛答道:“老人家上了年纪,总有些小病缠身的。”

姜澂鱼抚了抚额角,觉得脑袋又开始隐隐作痛。

青黛以为她是想从前的事想的,忙站起身,将茶壶里盛着的清心露倒了一杯出来,而后递给她:

“姑娘,御医特意交代说您得静心修养,不能思虑过多,尤其是从前的事,想不起来千万不能硬想。”

姜澂鱼抿了一口清心露,其实对荣国公府的情况,她并不是完全陌生。

她知道,老国公有两子一女,长女嫁给了先皇,即她的前婆婆、如今的太后;亲生儿子姜绎身体有疾,后只得过继了旁支的孩子作为继子。老国公死后,继子姜绍袭爵,大房便以养病为由搬离了国公府,去了祖宅那边居住。

再后来,姜绎因疾年纪轻轻便去了,只留下妻子宋氏一人寡居多年。她身体也不是很好,于是便将膝下唯一的女儿姜凝烟交给了崔老夫人抚养。

她与宋氏也有过几面之缘,对她印象很是不错,总觉得她对自己似是有种没来由的亲近与善意。

说来也是巧,她是生产前一日听到宋氏死讯的。当时陆廷渊被先皇派去邻县清缴山匪,宋氏的吊唁礼还是她准备好让人送去的。

没想到吊唁礼送完没两日,自己便也跟着撒手人寰。

想来也是因为母亲亡故,作为女儿的姜凝烟按礼制要守孝三年,这才拖着迟迟没有婚配。

据她了解,荣国公姜绍与夫人孟氏感情甚好,并没有再置妾室,因此也没有庶出子女,两人膝下仅育有二子一女,人员关系甚是简单。

长子姜问渠,乃是当世少有的少年英才;次子姜问筠,同他兄长堪称两个极端,是京中有名的纨绔;还有一个小女儿,就是姜澂鱼。

在心中粗略地回想一番后,姜澂鱼放下茶盏,问道:“这几日未曾见着我那两位兄长,他们现在境况如何,在朝廷当差吗?”

说起荣国公长子姜问渠,绛朱语气便有些难掩兴奋:

“如今大公子可是正二品的户部尚书,还获封了明光阁大学士,更在四辅臣之列,当真是位极人臣!而且他还那么年轻,如今京中不知有多少姑娘想要嫁给他呢!”

谈及二公子姜问筠时,她的声音便不由得弱了下去:

“二公子……如今还是老样子,喜欢斗鸡走马的,国公爷气不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