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道麻婆把我留下来的用意是什么,我战战兢兢地坐了下来,眼睛像受惊的兔子一般在屋子里四处扫视。
不多时,厨房里隐隐传来煤烟味,还夹杂着锅碗瓢盆的碰撞声。
她在干嘛?煮饭吗?我站起身,蹑手蹑脚地走过去一瞧,麻婆正在蜂窝煤炉子前忙碌着。
这狭小的空间中弥漫着潮湿与油腻混合的气息,屋内到处是油污和灰尘,黑糊糊的,原本的颜色都难以辨认。
蜂窝煤炉旁的锅里残留着不知何时煮过的食物残渣,已经干结。橱柜里的碗碟摆放得乱七八糟,有些还沾着没洗净的污渍。窗台上放着些干瘪的蔬菜和干面条,再看不到其他食物。
她真的在煮饭?!看到屋里这副模样,我不禁皱起眉头,食欲顿消,肚子仿佛瞬间就不饿了。
我轻手轻脚地坐回原位,心里像有只猴子在抓挠,急切地想着脱身之法。
过了一会儿,麻婆拄着拐杖,颤颤巍巍地用一只手端着一个碗,碗上放着一双黑黢黢的筷子,走到我的面前,递过碗说道:吃!
呃?!碗里是一碗白生生的面条,碗口似乎还残留着上一顿的污迹,我迟疑地看了麻婆一眼,没敢伸手。
把它吃了!麻婆眼睛一瞪,把碗直接塞到我手里,自顾自地转身回厨房,又端出一碗面。
她走到一捆纸壳前,也不顾上面有没有灰尘,径直坐下,放下拐杖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,那吃相根本不像是个老人,倒像个年轻人般风卷残云。
我看了看手中的碗,犹豫片刻,还是拿起了筷子。
面条里似乎只放了盐,刚开始感觉难以下咽,但吃了两口后,终究抵不过饥饿的侵袭,最后连汤带水吃得一干二净。
等我放下筷子,发现麻婆早已经吃完,正坐在对面的纸壳上,双目炯炯有神地注视着我。
呃?!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,连忙问道:婆婆,您的脚没事吧?!要不要去医院看看?!
麻婆没有回答我的问题,而是看着我问道:那小丫头现在怎么样?!
呃,巧儿现在挺好的!我赶忙回答道。
哼!麻婆冷哼一声,嘴里嘟囔道:她倒好,可苦了我这老婆子了。
呃,她什么意思?!我愣了一下,也不好追问,就见她直起身,端着碗进了厨房。
我连忙也端着碗进去,正想找找洗碗的地方,却见她把碗直接往煮面的锅里一扔,然后不耐烦地对我说道:放那儿就行!
说完,她就走了出去,我端着空碗,瞅了半天,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地方,只好也放进了煮面的锅里。
一看到锅沿上的污迹,我只感一阵反胃,赶忙走出厨房,心里想着:真不知道我刚才是怎么吃下去的?!
走出厨房,我发现麻婆进了另一个房间,不知道在做什么。
看她行动自如,想来脚应该没什么问题。我挠了挠头,朝屋内看了看,然后掏出手帕,拿出三百块钱,轻轻放在小椅子上。
我蹑手蹑脚地朝门口走去,想赶紧离开,王思远和小虎还在医院,也不知道吃饭了没。
等等!还没等我走到门口,麻婆的声音就从身后传了过来。
呃。我无奈地转过身,只见麻婆一手拄着拐杖,一手拿着一个信封,眼神冷冷地瞥了瞥放在小椅子上的钱,然后伸出舌头舔了舔信封口,封好后又用手指捏了捏,朝我递来,说道:把这个给小丫头带去!
带给巧儿的?!我有些犹豫地走上前去,接过了信封,一想起她刚才用舌头舔过,我的心头又是一阵恶寒。
婆婆,我两根手指捏着信封,有些紧张地问道:我,我可以走了吗?!
走吧走吧。麻婆似乎不耐烦地朝我挥了挥手。
我大喜过望,转身就朝外跑,似乎又听到麻婆在背后骂了一句:这个臭小子!
我一路跑下了楼,直到跑过了马路,来到了省人民医院的大门口,才停了下来,喘着粗气,看向手里的信封。
这是一个用过的旧信封,邮票已经被撕掉了,贴邮票的位置剩下了半枚邮戳。上面写着:
寄:S省省城万佛区民族路243号
何仙姑(亲启)
右下角没有寄信人的地址,只有一个人的名字——刘兴。
何仙姑?!麻婆的名字是叫何仙姑吗?!八仙过海里面好像有个女神仙也叫何仙姑。
刘兴?!这好像是戚兵的本名,难道这封信是之前戚兵写给麻婆的?!戚兵给麻婆写信干什么?!我好奇地举起信封对着天空照了照,牛皮纸信封很厚,也看不出来里面装的什么。
也不知道麻婆给巧儿带的什么东西?!方才都忘了问一问,不会是因为巧儿租的那间房子到期了,催租的吧?!我想起信封口上沾的口水,生生止住了拆开看一眼的冲动,把信收了起来。
来到住院部,发现王思远仍然在沉睡,没有醒。
肆哥。小虎一脸疲惫地看向我说道:你回来了。
我轻声问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