邓绥最终还是接受了张禹和班昭的谏言。
她明白,如今这汉家天下,还有许多事情是需要妥协的。
不言而喻,东汉自开国也都是刘秀靠着一众关东豪强的支持才夺取这天下。
即便当初刘秀想要依靠度田令来抑制豪强大族的势力发展,但依旧遭到了强烈的抵抗,甚至青、徐、幽、冀四州发生了武力反乱。
眼见度田令施行不通,刘秀便想效仿西汉之时迁都关中。
这样便可以强制迁徙关东豪强至关中,通过割断他们与乡土宗族势力的联系,来有效地削弱、打击关东豪强。
如此便可以达到“内实京师,外销奸猾”,所谓“不诛而害除”的目的。
但最终,这个计划还是遭到了一众儒学士子和关东豪强激烈的反对,付诸东流。
刘秀最终说出:吾理天下,亦欲以柔道行之,这何尝不是一种无奈。
因此,在刘隆知道邓绥的决定之后,也是清楚这其中的深意。
豪强士族(门阀士族)、外戚、儒学士子,这三方的势力算是东汉的一个尖锐的问题了。
三天后。
城北洛水边,一隅。
所有参与这场谋乱的乱臣都已经被押解在此,而且在邓绥的授意下,京师中的百官也纷纷在场观看。
“今日,在这洛水河畔,斩杀乱臣贼子,以正朝纲。”尹勤作为此次的监察官高声道。
“身受汉禄,却意图谋反,是为不义,为君臣子,以下犯上,是为不忠。如此不忠不义,该杀!本该满门株连,然太后陛下仁德,不求杀生,以宽族人。”
尹勤扫了一圈,看了看时辰,高声道:“斩!”
一声令下,三十多位参与反乱官员,身首分离,一片血腥。
四周围观的百官看着这肃杀的一幕,全都是噤若寒蝉,大气都不敢出,甚至有些官员被吓得昏死过去。
甚至多年后,这些官员想起了今天,依旧胆寒。
这场谋乱迎来了终结,邓绥也是在处理完这些人之后,将这些官员的门人全都一一发配边疆,不准留在京师之中。
周章身为司空,此次叛乱的主谋,也成为了自东汉开国以来,第一个被处死的三公。
尽管如此,邓绥也是念及周章往日的功劳,给了他一份体面。
三尺白绫,周章断命。
对于周章的家人,邓绥也依旧没有株连,全都放过了,让其离开京师。
濯龙园内。
“陛下,那些叛贼全都在洛水边被处死了,血水都染红了整个洛水......”蔡伦在他的身后跟着,内心也是颇为胆寒。
“都该杀!”刘隆双眼微眯,看着湖中的鱼儿,手抓了一把鱼料,扔了出去。
“陛下说的对,全都该杀,他们的家人全都该杀,好在太后仁善,饶了他们一命。”
刘隆笑了笑,准转头问道:“蔡常侍,刘祜现在如何?”
“禀奏陛下,这个小贱人现在被关在掖庭狱,还有他的乳母也一道关着。”蔡伦一脸愤怒,咬牙切齿道:
“太后如此喜欢他,没想到此子竟然如此歹毒,臣恨不得食其肉啖其皮喝其血!”
刘隆嘴角冷笑:“放心,他必须死!”
一想到刘祜,刘隆也没了待在这里的心思,便从濯龙园回到了永乐宫。
此刻,邓绥正站在殿前,脸上浮现忧伤。
对于刘祜的所作所为,让她内心实在是难以接受。
原本以为刘祜会成为他父亲刘庆那样的臣子,但事与愿违,让她的心就像是这眼前掉落的柳叶一般,碎了一地。
刘隆远远地便看到了邓绥,发现了异样。
“看来母后还在为那个小崽子伤心......”他内心明白,这几年以来,邓绥对刘祜极为上心,就像自己的子嗣一般对待。
“母后,儿回来了”刘隆缓和了一下心情,耐着小腿跑了过去。
邓绥转身,看着眼前小只的刘隆,脸上终于是露出了笑容。
如今,只有刘隆才能让她那千疮百孔的心能得到一丝慰藉,抚平他内心的痛。
“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,濯龙园难道不好玩。”邓绥摸了摸刘隆的小脑袋。
刘隆一脸乖巧道:“濯龙园可好玩了,就是母后今天不陪儿一起去,我总感觉没意思,还不如回来陪着母后。”
“你这孩子,还是如此粘人,半步都离不开母后......”
“儿舍不得母后,只有在母后身边我才感到开心。”
“你啊,真是个小甜嘴。”邓绥被刘隆这些话瞬间暖到了。
很快,刘隆收起了脸上的笑意,关切道:“母后,您还在为刘祜伤心,儿都看到了,还请您宽心,刘祜他不值得!”
“隆儿......母后伤心啊!”邓绥摇了摇头,叹了一口气。
“儿知道,母后这几年对他就像孩子一样,但此子心思歹毒,想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