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了魏征的话,李泰才回过神来,看了一眼憋笑的杜如晦,挥挥手把他“请”到另一边,这才强忍着笑意,开口道:“魏大夫这病,很常见,就是寻常医士,也能治。不过,他们用药,还是慢了些。
这个给你动刀切除的,终究是没敢下狠刀,以至于没能去根。不过,看你现在的样子,只怕是多发和复发吧!这只脚尚且如此,恐怕另一只脚也好不了多少。”
想了想,李泰继续道:“你想治病还是容易的,只是需要动刀,切的更深一点才行。而且,动刀以后,还要休养用药,免得患了炎症。所以,本王建议你先告病,等父皇恩准、动刀医治以后,就在家里歇息。”
“能治就好,如今朝中倒也没有多少要事,微臣告病一段时间,也没什么。”
伴随着当今皇帝放下对李建成和李元吉旧部的屠刀,朝中倒也安静了不少。当今皇帝也算勤勉爱民,除了细枝末节,倒也不会犯什么大错。
告病几天....
似乎也不错?
想到这里,魏征就准备穿上足衣。
“且慢!”
叫住魏征,李泰苦笑道:“你也算狠人,脚都成了这样了,还敢穿足衣走路,知不知道,就算你喷涂了不少的药水,还是有发炎症的可能的,到时候,事有不谐,恐怕得跺脚才行。所以,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坐着,等本王的人给您换了药,再写一封信回长安就是。”
魏征迟疑道:“只是,毕竟是告病,不亲自面圣或者起折子的话....”
一直旁观的杜如晦走了过来,奉劝道:“魏大夫,你这般做法,就是拘泥了。事发突然,就是写信告病,也没什么。你持圣旨连番奔走,才落下此等病症,算起来也是有功,陛下不会在意的。”
对于曾经的死对头,见魏征落此下场,杜如晦虽然有些暗爽,但是想到如今也算同殿为臣,只能规劝一下。
见杜如晦都这么说了,魏征思虑再三,还是答应了下来。
于是,魏征住到了丰收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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丰收殿距离长安不远,魏征的信很快就送到了皇帝的案头。
魏征的信,李世民还是比较在意的,但是想到其中的内容,还是觉得放在政务以后再看的比较好。
处理完政务,已是华灯初上。
犹豫再三,甚至连番规劝自己放下杀心以后,他才打开了信封。
一封信看完,莫说是杀心,李世民只觉得无比的畅爽。
爽啊!
当初为了安抚建成和元吉旧部,从里面随便挑选了一个跟原主关系不太好的,纳入朝堂,算作自己宽宏大度的体现。
结果,竟然纳进来这么个玩意儿!
按理说,建成和元吉的旧部,尤其是交好的将领,就该彻底铲除才是!谁知道,魏征连番上谏,自己不得已只能给了他一道便宜行事的圣旨,让他亲自去安抚。
然而,就是这道便宜行事的圣旨才坏事了。
便宜行事的圣旨在身,几乎算是执掌了生杀大权,杀了人,回京交旨的时候才会汇报缘由。
得了这种旨意以后,完全可以“胡作非为”。
而这混账到磁州时,正巧遇到押送前东宫千牛李志安、齐王护军李思行的囚车,居然真的请出圣旨,私自将这俩人释放了。
释放就释放吧,安抚完部众,回到长安以后,又是一番劝谏,就连自己动用工部民工,帮青雀建设大棚,都要分成国事私事,一番揶揄。
谏议大夫,干成这样不怕死的,还是少见。
虽然时时告诫自己,魏征上谏都算言之有物,为人也算正派,但是心底对他的怒火,却不得宣泄。
可是,现在好了啊!
“陛下,有何喜事?不妨告知妾身?”
听到长孙的声音,李世民也不回头,拿起魏征的信递向身后,笑道:
“你可记得前几日,魏征上谏朕的事情?”
长孙也不看信,坐在皇帝身边,打算干脆询问即可。
“自然记得,您可是被气了个半死,此人引经据典的揶揄了您足足半个时辰,您脑袋上的青筋都出来了,要不是后宫干政更是落人口舌,妾身都准备斥退他了。”
李世民随手拿起茶杯,想了想,转而在案下拿出一小坛子酒,继续笑道:“就是这件事,信里,这混账居然给朕致歉了,哈哈。”
长孙疑惑道:“说到底,您那般的安排,就是不妥的,魏征此人,为人正直,断不可媚上的,致歉?怎么可能?”
喝了一大口酒,李世民畅快道:“因为青雀,朕倒是忘了百骑司的汇报,当初青雀变卖了师父给的至宝以后,还给那些民工发了赏钱。
今天魏征去丰收殿问药,还跟青雀提起了这件事,结果,青雀就以分发赏钱为根,替朕编篡了个什么‘予民得利’,反过来好一顿揶揄魏征。
至于结果,你也看到了,魏征不仅在信里跟朕致歉了,还自请处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