全身上下除了内衣和两条白丝长袜的款式没动,几乎全部换了个遍。
微微抬头环顾周围,路上到处都是同行的人。
男人们穿礼服正装,女人们和她是一个打扮。
没有人说话,就连脚步声都放的很轻。
希茨菲尔问过夫人,知道她们和这些同行者有着相同的目的地——位于城区正中间的“机械与太阳女神大圣堂”。
步行是为了诠释虔诚的信仰,因此在朝圣礼拜的道路上是没有人敢搭乘代步工具的,所有人都必须走着过去。
还好这个时代的城市依然算不上太大,而且归程的时候可以坐车……
喘了两口气,希茨菲尔有些怨念。
为了准备礼拜,她在出门前特地找夫人要了一本臼械某鞘械赝肌t谙晗秆芯抗木市的复杂路况后得出结论——从弗洛街12号走到曜日街1号的路程差不多相当于现代城市公交线路的10站路。
根据地方情况站牌数会有所出入,但浮动不大,差不多就是这个距离。
对她来说,这绝对是一项艰巨的任务。
她在体力上没有任何天赋,按照夫人在训练时对她嘲讽的内容,“连寻常同龄女孩子一半的力气都有所不如”。
而且她已经足足六天没合眼了。
无法入眠,看起来没有对她的身体机能产生影响。但她的精神免不了会感到疲惫。
正如此前她回想过的梦的原理……人类的睡眠除了辅助恢复精神体力之外,还承担着处理、记忆信息的重任。
在“快眼动睡眠阶段”,大脑会处理“程序性记忆”。
在“慢波睡眠阶段”,大脑会处理“陈述性记忆”。
她这些天受到的射击训练,这些属于动作类、肢体类的技能,它们都属于“程序性记忆”。
而更多通过书本,通过夫人口述学习到的知识,例如萨拉语的语法——这些都属于“陈述性记忆”。
睡眠可以加深这些记忆。
而作为一个不眠症患者,希茨菲尔已经感觉到了,她的学习效率正在从最开始的“突飞猛进”快速下降。
尽管她一直像重复某种仪式一样,坚持每天洗漱上床闭眼假寐一段时间,但除了偶尔能听到更多的低语,对精神疲乏的缓解并不是非常有效。
所以就可想而知了。
一个身体上虽然没问题,但体力孱弱,精神上整整六天没睡觉的人,你让她靠11路公交车走完10站路?
快到的时候,就连周围那些路人都能明显察觉到希茨菲尔状态不对。
她微张着嘴,面色像醉酒般潮红,每一步落下身体都会摇晃一阵,鬓角的发丝都被汗水粘连在一起,看起来无比柔弱和狼狈。
“小姐,需要帮助吗?”
“抱歉夫人,但是这位小姐……”
“我们有女士可以背她,这应该不算违反戒律。”
夫人拒绝了所有的帮助。
希茨菲尔对此无动于衷。
跑过长跑的人应该都知道,在体力枯竭的那段路程上,人的精神很难被外界讯息轻易影响。
她现在差不多就是这个状态。
可以聆听到剧烈的心跳,感受到每一次落脚,从脚掌传递上来的酸涩痛苦。
但是其他东西她几乎感觉不到了。
周围的声音,图像,甚至穿着被汗水浸透的内衣那种难受的感觉,这一切似乎都像梦境一般远离了她。
恍恍惚惚中再次踏出一步。
身体好像穿过了某层薄薄的阻隔。
很熟悉的形容,很陌生的感觉。
就像是,瞬间来到了另一个世界……
就在这时,因为汗水的润滑,她一直佩戴着的黑色眼罩微微滑脱,露出了那只金色左眼。
这是……什么?
眼前好像蒙上了一层图像。
就类似于……在作图软件里使用正片叠底功能,将两副背景相似、但细节不同的画交叠在一起。
而且,是动态的。
几乎是本能的,希茨菲尔闭上了右眼。
这就相当于原本的底片被抽掉了。
用这只金色的左眼——这些天已经被她判定为没有任何特别之处的眼睛,她看到了让她永生难忘的诡异画面。
排列整齐的路灯下,一位位黑衣行人走在朝圣路上,低垂着脑袋,面色虔诚,不断在胸口划着圆和十字。
夜雾从行道的两侧蔓延至路中,摸过人们的鞋子以及裤脚,随着风的律动颤颤巍巍,在每个人的头顶形成一片半透明的蒙蒙胧影。
它们很多。
很大。
无数的胧影在半空中汇聚起来,升高,升高……遮蔽了灯光,也挡住了月亮,使得这片画面越发阴沉晦暗。
那是一片深灰的雾,无数的人影、兽影、怪影在其中交叠着、游动着,一张张扭曲的面容带着兴奋和嗜血盯着人群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