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瑛和王劭这次觐见,就是打着商量的准备来的。
只是,此时的王瑛,却无比后悔把王劭给带来了长安。
这位族老论辈分是有的,资历也不差,但就是人太古怪了。
当年任著作郎任了二十多年,但是编篡的书籍,一直被人诟病太繁杂,没有把握重点。而且,因为喜欢各种奇奇怪怪的故事,一直被人用奇怪的眼神看待。
而致仕以后,伴随着年纪越来越大,族内的青年人一番吹捧之下,谁知道就让他成了现在的样子。
见到皇帝以后先压一头,就是王劭的主意,而要压的人,毫无疑问就是魏王李泰。
可谁知道,这一头不仅没压下去,反而被人家好一顿羞辱。
没能先声夺人,就难免被人家牵着鼻子走,所以皇帝的嘲讽,他也只能当没听到一般,继续开口道:
“陛下,王家的产业颇多,其中最出名的一项,便是煤炭。跟夏州没成规模的煤矿相比,还是王家的煤矿产出最为稳定。
况且,凡是朝廷采购,王家奉上的都是新挖掘的、最好的煤炭,因为品质上佳的缘故,价格自然是要高一点的。
如今,就算陛下打算在夏州开矿,短时间也必然供应不上所需,还有魏王殿下的产业,若是继续扩大规模,单单夏州和周边煤矿的产出,只怕还是会捉襟见肘。”
李世民笑道:“这只是煤矿初开会遇到的问题,一旦煤矿正式开采,形成规模,就没了这样的问题。”
见皇帝一点不让步,王瑛很清楚,这不是回绝,而是逼迫,逼迫自己作出更大的让步。
王家并非没了这桩生意就没落了,但有了朝廷和魏王这样的大客户,获利可不是土地的那点产出比得上的。
想到这里,王瑛继续道:“陛下或许不知,一般而言,煤炭好的矿脉,不会紧挨着地面。地面产出的煤炭,百姓用于取暖尚且差强人意,而冶铁一类,就不够用了。
陛下就算新开煤矿,没有三五年,也不可能挖到好的矿脉。陛下可以忍耐一时,三五年的时间,只怕不好忍耐吧。
况且,煤矿所需人手,陛下也没那么容易凑齐,假手外人,只怕陛下也不放心。而王家不一样,王家拥有的煤矿,都是自己的人手开采,且质量也有保证。
陛下所怨,不外乎去年王家趁机提高了煤炭售价。不如这样,草民做主,给陛下赔礼三千贯,给魏王殿下赔礼一千贯,今后王家的煤炭,价格降低两成,如何?”
如何?
李世民并没有立刻回答,而是看向长孙无忌。
长孙无忌拿着笏板,看了一眼,沉思许久以后,摇了摇头,起身对王瑛道:
“王族长,你所提出的赔礼,其实本质跟贿赂陛下没什么区别。仅仅去年,王家从朝廷和魏王这边赚走涨价的铜钱,就有五千贯。更何况,王家降价,也不过是回到了寻常售价。朝廷和魏王采购这么多的煤炭,王家如何也该再降低一些价格吧!”
王瑛自然是不指望自己的第一个条件就成功的,不过既然长孙无忌肯出来说话,就说明这事儿还是可以谈的。
皇帝和魏王那边的赔礼不是问题,现在自己只需要把长孙无忌也搞定,这事儿就平了。
“既如此,草民今年,再额外给民部缴税两千贯如何?至于煤价,再降多少,可就不是草民说的算的了,需要家里人共同商议才行。”
“如此看来,王家实在是没有多少诚意,此事不谈也罢!”
“别啊,长孙尚书,王家的诚意还是很足的,这样,在原本的煤炭价格上,再降低半成如何?”
“半成还是太少,最少得两成!”
“两成的话,别说牟利,我王家就要赔钱了,一成,最多一成,这是王家的底线!”
“一成半!”
“最多一成,不能再少了!”
眼看着长孙无忌和王瑛各自守着底线寸步不让,李泰忽然有一种在后世逛商厦的既视感。
另外,他也大概猜到了事情的始末。
去年的时候,生产水泥和冶铁,都需要大量的煤炭,而王家抓住这个时机,来了一波临时涨价。
结果,自己在夏州的时候发现了煤矿,根据预测,产量定然会不少。
如此一来,王家才尝到肥肉的滋味,到嘴的肉就要消失不见了。
也难怪他们会如此低声下气的求见皇帝了,毕竟,世家再有骨气,也不会跟钱过不去,必要的时候,该低头还是要低头。
眼看着二人相持不下,一直保持沉默的李世民开了口:“你们不必吵了,就一成半,再多,朕可以不用王家的煤炭。三五年而已,朕等得起。”
见皇帝发话了,长孙无忌立马就退了回去。
只要皇帝发话,王家除了不供货以外,没有别的路可走了。
果然,王瑛没有继续纠缠,而是拱手道:“既然陛下开口,王家的煤炭降价一成五不是问题。就是不知道,陛下和魏王,准备立多久的契